圓夢計畫:藝術圓夢-王育慧

會痛嗎?

開珠簾,陽光柔柔地灑落在已準備就緒的工作室,武奕恩(刺青師)正使用電腦列印圖檔,我輕輕褪去上衣,站在鏡子前面再次檢視自己。

一場華麗的冒險即將開始……..轉身,武將圖稿印在我的胸前,夢想起飛。

等這一天、這一刻好久好久了~當我躺好準備就緒,心臟撲通撲通輕快且喜悅的跳動,全身毛細孔齊聲歡呼,輕輕閉上雙眼。

那針頭落下,刺進皮膚裡,每一針每一下我都專注的感受著,像泰雅族男子捕到獵物,或女子月經來潮,表示已經成年具有刺青的資格,是勇士、是女人,莊嚴而神聖‼

過程中Willie一直不斷地問會痛嗎我說不會,他不信。

朋友說應該帶平板或書籍、遊戲機之類的道具去刺青才行,因為時間可能會比較長,而且可以分散注意力減少刺痛感。大部分的刺青師工作的時候並不喜歡跟你聊天,會專注於創作。

不過我還蠻享受這種疼痛,在完好的皮膚上、在沒有皮下組織的皮膚上、在有疤痕的皮膚上,刺、麻、痛⋯各部位的感受不一樣!有時候的抽痛並非在針頭落下的那一個點,呵呵~很奇妙的感覺啊!

也正因為我很平靜,進度異常快且順利,武笑著說很多人痛到慘叫不斷扭動,或者全身僵硬臉部猙獰,又或者留著淚五音不全的大聲唱歌……

她聽著我的呼吸平順放鬆,一口氣從下午3點工作到11點,接下來的每一次應該都會無比順利吧!

痛?一點也不‼

我想念我的乳房

我把時間填的很滿很滿,擔任志工、畫畫、跳舞、手作、旅遊⋯可是為什麼沒有辦法躺在床上就立刻睡著了呢?每當夜深人靜,憂傷的黑洞就會把我吸進去,我感到空虛、無助、恐懼⋯在黑暗裡漂浮著旋轉著...

治療總會過去的,艱難的是如何面對以後的人生。我的心被挖了一個洞,「傷」已經存在,已經發生了,能改變的只是對於傷的感受。

偶然的某一天,我看到了加拿大乳癌鬥士凱莉戴維森(KellyDavidson)勇敢地亮出傷疤,用美麗的紋身接納她的新生。

我深深地著迷於充滿自信灑脫的笑容裡!

想要「紋身」的想法,漸漸在心裡萌芽茁壯,開始爬文瀏覽每個刺青師的作品風格,半年後我找到了武弈恩,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。

驅車南下有了第一次的接觸,走入武的工作室,處處充滿懷舊風情,隨手拿起魯班鎖玩了起來,輕輕彈奏非洲樂器卡林巴琴,有隻被貓奶大的流浪狗茄子⋯我感到很舒服很放鬆。我提到紋身對我的意義,不僅僅是遮蓋傷疤,看著她認真思考回應,我們來共同創作吧!當下決定就是她了!

紋身可不像彩繪,那將是無法改變不可逆的行為,我們倆開始從朋友做起,慢慢建立友誼,也更認識並深入了解彼此。一年後,草圖繪製出來了,在不斷討論修改後定稿,敲定每一次進度的時間,每次都讓皮膚有足夠的修復,這個工程約需半年完成。

我是深思熟慮下的決定,身體是我自己的,我有完全自主的權利,未來也許如戴維森遭遇酸民無情的貶低和打擊,我不怕!開始⋯go

乳癌刺青藝術-我想念我的乳房

夜已深,聽著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,而我的思緒飛回到103年5月20⋯醫生遞給我一張判決書,即將因乳癌服一連串的刑期,包含手術、16次化療、放療、吃抗荷爾蒙藥物10年,做完這些我五年的存活率也許可達70%!

「這意味著我人生不再需要目標,也不配擁有夢想了嗎?」

死亡從名詞變成具體的前方!惡夢?誰來將我從夢中喚醒?用力的打頭、掌嘴、儘管淚流滿面,這份疼痛卻如此真實,明天將不再是「理所當然」⋯我的愛人啊…無法想像即將與你分離,你的淚滴落燙著我的心好疼,一起攜手到老,哪怕只有1%的存活機會,我都要努力爭取。

切除乳房、重建義乳、失敗清創、植入人工血管、化療開始了、我們一起剃光頭髮,但我卻來越沉默。憂鬱與恐慌嚴重影響生活功能,失眠、不能呼吸、不會過馬路、不喜歡洗澡、不願照鏡子、更別提面對自己的傷口!

有一次在中台科技大學有兩堂衛教課程,針對大一的女孩們乳癌防治宣導,下課後幾個小妞圍繞著我,問了很多問題,包含切除手術、好奇傷口有多大⋯⋯

年輕的女孩們啊~手術刀劃過我的心,傷疤撕碎了我的人生,切除我的夢想與希望,那深層的恐懼痛徹心扉,好久好久好久無法面對不一樣的自己。

我可以不去怨恨承認重建手術失敗的整形外科醫生,但至今仍不時抽痛的不只是傷痕,是無奈被迫在無意識狀態下的失去,被剝奪象徵女人最美的性徵!

不斷的思考是否該符合社會對女性的觀感,再次重建乳房?

還是⋯有其他方式拿回對身體的自主權?經過長達三年的沈澱,半年的尋覓,一年的溝通並共同創作,我即將展開一場華麗的冒險,一切未完待續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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